─出自波戈拉《痛苦的首都》
我是一只耳朵或者更多
你如何能不記得
我是一只耳朵或者更多
我是,眾聲之複寫
繁憂的居所。但我僅是
一只耳朵,或者更多
假使你拼讀一個字:「葉」
依此我能感受樹的呼息、根的
纏繞,年輪自腦內形成
─出自波戈拉《痛苦的首都》
我是一只耳朵或者更多
你如何能不記得
我是一只耳朵或者更多
我是,眾聲之複寫
繁憂的居所。但我僅是
一只耳朵,或者更多
假使你拼讀一個字:「葉」
依此我能感受樹的呼息、根的
纏繞,年輪自腦內形成
─出自波戈拉《痛苦的首都》
相對於我的說話以前
相對於陰影與死亡
相對於文字以前
相對於幾何的輪廓以前
相對於線條,相對於占星術
相對於曆法與建築
相對於哲學、相對於對話錄
相對於姓氏以前的以前
相對於我的命名以前
在你沉睡之時,
我低聲把遺忘的秘密告訴了你,
因為我的基因流在你的血脈中,
因此你記得。
如今你知曉自己靜止內在中的宇宙;
當你張開雙唇,
生命之聲就由移動天體的權威湧現。
此後永遠,
生命的原創性也許就是如此
一出生就註定致命 夭折
跟生命不斷重複自己的庸俗比起
死亡的原創性極高
發生也許就是一個死亡的過程
我們只是背著它走入喑啞
可惜我學了幾十年都沒把自己教好
行路時切記不可頻頻回頭
你忍不住回頭 你忍不住大喊
春風起一如我們預示的相遇,裊裊風煙繫住佳人小指的紅線,我獨步於無人的書閣拉開門戶,
累年之塵初滿室,滔滔江水不絕於耳,若朝歌中滿口權力的魁儡,欲說還休。
秋雨到一如我們注定的分離,瀟瀟雨刃斬斷伊人心間的藕絲,妳孤身於無情的寒樓推開窗扉,
十五之月正盈空,滾滾浪濤不止於眸,像閨房裡滿臉愁容的少婦,欲眼望穿。
或晒或笑我不只是渴望回歸舊日茅舍下的陶淵明,或歌或泣妳不過等待知音者駐足聽琴的俞伯牙。
總有些情節易於更替
有些陰晴易於拆解、重構
成為另一種天氣
彷彿我所持續往復的
一冊書的兩端,試圖
讓所有沉厚的故事單純、透明
「那不重要。」你說,
時間恆常細碎、多餘
而我所不能忘記
曾經有那麼一天,一個下午
更多時候我們站在山的背面
沒有光影,沒有來路
說明一場過於冗長的約會
歷經幾次分手,幾次腳印
及其泥濘,岔路
及其盡頭
擁有一些開闊的日子,沿途
遺失背包
而錯記了最感動的那段故事;
「你還是我的,」但時間不是
大雨之後我們點燈
取暖,沒有說話
面對溼透的電話線
面對一座城市、千百個房間
有各自溼透的窗、窄小、
富足而空曠
「情緒還在遠方。」我們跳高、快跑
學習期待記憶如同未來
學習繞道,閃避多餘的電杆、水窪
和其上的反光
他們說:所有的真理都曾是
太過堅實的謊言
還記得嗎,那道牆
穿過三座森林、十條河流
和五百個荒蕪的陽台
將嘆息與陰影分開
把光和自由圈養起來
像海困住一座島的氣候
而我們在比較乾燥這端
出生、行走、練習撐傘
是我行將遷離的房間:
窗台有雨,雨淹過書冊
滯留多時的水位與思緒
依舊稜角有致
牆壁褪回夏天的顏色
燃起一些灰塵如生鏽的燈
在比雷雨更深的夜裡
傘掛在門上,情節離開日記
一些過剩的情緒業已裝箱
並盡力保持完整的外形
沒有人因此哭泣,在這裡
時間尚未顯得可恥;有人離席
有人繼續生活,倒掉
隔夜的咖啡,觀看
一場沒有主角的偶戲。
一些情緒更新成為動態
塗鴉你的側臉得以
面對這個世界,平凡,沉默,
而不致感到羞恥
都是這樣。你行走
譬如我所記憶的記憶中
那年夏天,海是欲望窗口是風
你是眼睛而生命
是煙。耳語是摩擦我們
在晃亮如燈的公路上疾駛然後
錯失是思念,連提起冷冽的冬天
也顯得合宜。我的
拉鍊是過度興奮的勃起,夕陽是
語言,在記憶裡的夏天我們
眼神是微醺,慵懶是掌心
她原本是為了尋求解脫而來
看見風推開了山,如墳丘綿延墳丘
沙塚裡的墓葬與靈魂
藏著天宮伎樂都在走廊上飛舞
不必準備乾饃。臉裡都是滿滿的沙
去莫高窟的路上,她想起一首詩
從文明的遠方來,她誦念
將文明往越遠的沙裡覆蓋。而生命
湮沒於更多的塵埃
看破浮生過半,半之受用無邊;半中歲月儘幽閒;半裡乾坤開展。
半郭半鄉村舍,半山半水田園;半耕半讀半經廛,半士半民姻眷。
半雅半粗器具,半華半實庭軒,衾裳半素半輕鮮,肴饌半豐半儉。
童僕半能半拙,妻兒半樸半賢;心情半佛半神仙;姓字半藏半顯。
一半還之天地,讓將一半人間。半思後代與滄田,半想閰羅怎見。
飲酒半酣正好,花開半時偏妍;半帆張扇免翻顛,馬放半韁穩便。
半少卻饒滋味,半多反厭糾纏;百年苦樂半相參,會占便宜只半。